麦克尤恩:“噢,现在我对布克奖已经不感冒了。”
年轻时的Ian McEwan
在苏塞克斯大学第三年快要结束时,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有点不情愿地走进了职业指导办公室。他一心想成为作家,但是他又想,是否有什么办法使自己的理想兼顾父母的期望,找到一份令他们满意的体面工作:“我读过劳伦斯(TE Lawrence)的《七根智慧之柱》,我曾想着当一位阿拉伯学者型外交官,可以在晚上穿着晚礼服,第二天晚上又戴着阿拉伯人头巾。”
职业指导办公室给了我一个小册子。“小册子后面是个表格,表格有两列,一列是你的年龄,一直到65岁。另一列是你在各个年龄段的期望收入。我看着表格,顿时我害怕极了。我的生命就在这里了。我要在接下去的35年里按照这个表格完成我的工作了。”
成为一位有抱负的作家并骑着骆驼穿越茫茫戈壁的梦想顿时变成了泡影。
“但我依然觉得我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麦克尤恩说这话时,还扬起了他热情的笑脸。“ 即使没有工作,成为一位全职作家,你的生活也不那么艰难。我在南伦敦租了一套很大的公寓,租金每周只要3英傍。偶尔我还会为《泰晤士报文学增刊》写点评论,或为《广播时代》写几篇稿子。即使这样,我也能轻松地支付房租,我还能买些书,每周还可以去一趟自助洗衣店。不必准备家电这些必须品,我只买了个音箱。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清苦,听起来有点儿像弗吉尼亚·伍尔夫,每年只花700英傍过生活。”
写作中的青年Ian McEwan
但是发生意外状况怎么办?成堆的垃圾、停电、或死了尸体都没人掩埋?“噢,这些意外我根本就不担心。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所以我也不怕冒险。我那时真是没一刻清闲,兴奋极了,还有点儿粗心大意。我还记得我读过丹尼尔·笛福的《瘟疫年纪事》,我喜欢城市里来点儿混乱。书里大概有这么句话,‘我们向伦敦的北部走去,因为不想太阳直面我们。’我那时想:这才是真正的自由。‘随它便吧’我总是有这个感觉。”
《瘟疫年纪事》
[英] 丹尼尔·笛福
[译] 许志强
1665年大瘟疫袭击下的伦敦城。这本小说很可能是基于笛福的叔叔,亨利·笛福当时所留下的记录。在这本书中,笛福不厌其烦地为达到效果逼真,巨细靡遗地描述具体的社区,街道,甚至是哪几间房屋发生瘟疫。此外,它提供了伤亡数字表,并讨论各种不同记载、轶事的可信度。本书往往被跟瘟疫当代的记载相比,尤其是塞缪尔·佩皮斯的日记。笛福的记述虽然是虚构的,但比起佩皮斯的第一人称叙事,更为详细和有系统。
我试图找到七十年代头发垂到粗棉布领子的麦克尤恩,和二十一世纪穿着雅致碎白亚麻衬衫的麦克尤恩的相似之处。他现在的生活可能单纯多了吧,因为他会这样告诉我:“现在你有了孩子,你有了抵押品,你就要工作;你被锁定在人类文明计划当中,你希望这项计划成功并让它发光发热。”对于我来说,一段跳脱性思想也是必须的。当我被告知我要在麦克尤恩出版社(兰登书屋)的会议室访问他时,我非常失望;因为我想要看看,麦克尤恩其中一处非常有名又温馨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最好是精致的费兹洛维亚连排房,麦克尤恩的小说《星期六》里的主角外科医生亨利·贝罗安的家就是以此处为背景)。
但是,现在我觉得一切还好。麦克尤恩很像EL·詹姆斯,她的《五十度灰》系列小说正在热卖;从这个意义上说,麦克尤恩休息室的椅子就像是国王的宝座,虽然他不太舒适地坐在上面——椅子总是转动,他不得不把膝盖蜷曲着朝向说话人的方向。所以不足为奇,我们不能再看到他进洗衣店,或者观看庸俗的电视节目《Only Way is Essex》。
英文版《星期六》 封面
七十年代,又是七十年代。麦克尤恩的新小说《甜牙》(Sweet Tooth)的时代背景就设在七十年代。我不想透露过多故事情节,理由很简单,首先小说就是那种罗杰·艾克罗伊德似的侦探小说,再有成为剧透破坏读书兴致实在不好。
以下便是简单的故事梗概:塞丽娜·弗罗姆刚刚从剑桥毕业并被招募到军情五处。非常喜欢读小说的塞丽娜被安排参与一项冷战宣传计划,代号为甜牙。这项计划秘密地用政府资金资助那些对西方国家有好感的知识份子,其中的一个目标人物就是作家汤姆·哈利。塞丽娜先是爱上了作家的小说,然后又爱上了作家。显然,她不是一个称职的间谍。看来,真实世界和她同样身份的斯黛拉·瑞米特一定要请她吃顿早餐好好谈谈了(甜牙还顺便提到了她的一位很有抱负的女性同事米莉·特瑞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