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怪谈实验小组

“一幕” 系列

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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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张

生 铁

那一年我正好十八岁，我的奶奶在那年春天患了脑出血，病情稳定后回到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需要人24小时陪护料理。我妈从医院的陪护人员中找来了小张，临时帮忙。

小张是个北方乡村姑娘，比我小两岁。瓜子脸，不难看，但人神经兮兮的。一个女孩子，走路有时却像个大摇大摆的拳击手。

正赶巧，有两周时间，我父母都要出差，家里就只留下了我、我奶奶还有小张——别担心，我和我奶虽然住在同一栋楼里，却是不同的单元。

那两周时间里首次显露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理人。小张每天买菜和我报账，我从来都不细问。她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后来我妈出差回来，楼下的邻居告状，说那几天看到小张从菜市场回来的路上拿着两个煎饼吃，一个吃一口，最后两个都没吃完就扔到路边草丛里了。

我不和她算账，一来是我那时并不当家，我也不知道一个病人和一个小姑娘一周买菜做饭大概需要多少钱；二来我总觉得陪护一个九十多岁丧失行动力的老人，毕竟是一件苦差事，我不忍心和她细算。她的优点是对我奶奶还不错，她不会在我面前掩饰什么，虽然给我奶奶翻身、擦拭身体等动作比较粗鲁，但是对她含混不清的口头要求还有喂饭等等，还是比较耐心的，通常是笑着和她一点点交流。奶奶脑出血后我相信她头脑还是清楚的，只是表达出了障碍，有天晚上她指着冰箱的方向一直说要白开水，急得不行，我和小张忙了半天才知道她是想喝冰箱里的雪碧。

我每天是要上学的，晚上回家也不早了。我现在记不得我是怎么解决自己的晚饭问题的，但我能确定的是肯定不需要小张来做。她只需要做自己的饭和我奶奶的饭就好。晚上我会过去看看奶奶。小张晚上的消遣就是看电视，为了让她不至于太烦闷，我还把我自己的一些连环画、漫画和小说拿给她看。有天晚上我看到她在读我拿给她的一本恐怖小说选。我问她看到哪儿了，她说把目录上我标了三角和星号的都看了。

那一大口袋连环画和书，到我奶奶去世后，我都没有拿回来。后来我们搬家离开了那个地方，我到今天都觉得挺可惜的，那些连环画每一本都带着我的童年记忆。